2003年5月,杭州下岗工人洪国才创办了大家失物招领公司,据说当时在国内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公司开张后不到4个月已经亏了7000多元,到2003年底时据说已难以经营下去。
已经过去了3年多,这家有偿失物招领公司还存在吗?记者找到它以前的办公地点,却不见其踪影,难道已经自生自灭了?于是又拨打了该公司以前公布的电话号码,居然通了……
整个公司只剩光杆司令
11月22日,记者来到了洪国才电话里说的新地址——文二路8号,推开挂有“大家失物招领公司”牌子的房门。里面除了一张办公桌外,其他都是堆砌的杂物,光钱包就有满满两箱子,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以为是卖钱包的小商贩呢。
整个办公室里就洪国才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盘算着帐目。整张桌上除了两部电话和账本外,还是钱包,每个上面都有特定的编号,看样子应该是拣来的失物。
“现在公司就你一个人吗?”记者问道。
洪国才说:“恩,去年3月份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发不起另外一个人的工资啊。”
这个光杆司令的回答,某种程度上也证实了难以经营的现状。
“那你的公司这几年来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记者再次问道。
“还是赚了点,但是只够维持一下而已。”洪国才笑得很灿烂。
这个回答多少还是出乎意料的。
洪国才把赚钱的原因归结为一点:经营有方。“在我办起有偿失物招领公司之后,在报纸上、电视上看到过有20多个城市也有人开这样公司。”洪国才拿其他城市的例子作比较,“深圳这个城市的经济环境也蛮适合的,有人专门租了写字楼做办公室,在出租车上做广告,在网站上征集失物,这些做法都是增加成本开销。”洪国才说,全国大多有偿失物招领公司都关门了,这些人把“报失业”前景看得太好,想要在几个月内赚到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行业只有一个很小的面包,如果想像成一个大蛋糕来吃,那最后肯定要失望的。”洪国才称他办这类公司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根本没想过有偿失物招领能赚大钱。
千名线人提供“货源”
洪国才习惯把手上的人力资源称为“线人”。“杭州近50%的环卫工人、园林工人跟我这里都有联系。”洪国才说刚成立公司那时,他挨个跑了20来家环卫所,先是和单位领导见面,然后再一层一层找到最基层的环卫工人,请他们拣到东西尽量交到他这边,会有一定的金额奖励。
洪国才还把目光瞄准了拾荒者。“一看到他们,就直接发名片,到目前为止已经发了上万张名片了,这个办法尽管笨点,但最直接有效。”
正是这群“线人”构成了一张拾物大网,保证了“货源”,几乎每天都有东西送过来。“环卫工人、拾荒者大多是没有手机的,拣到东西后往往用公用电话找我,然后我直接出门去拿东西,由于联系起来不是很方便,有时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洪国才说,每件“货物”的成本价一般是10元至50元,就是说不论能不能找到失主,他将提前支付这笔费用给拣到者。
根据洪国才的统计,环卫工人拣到钱包最多的地方,主要在汽车东站、文教区和武林商区。
据透露,2003年的时候大家失物招领公司是亏损的,2004年正好持平,2005年开始盈利赚了两三万元,2006年总体情况与2005年差不多。而这两三万元的盈利是除去办公室租金、拣到者的奖励、每月四五百元的通讯费和交通费的净利润。
奔驰车主为钥匙来道谢
洪国才办公桌上有个帐本,上面记载着所有失物的名称、失主名字和代码,代码已经标到了6544,这意味着他手上的失物已经达6500多件。那么,失主领回去的失物有多少呢?洪国才说已经达到80%。
“前几年,是失物多得堆得整个房间到处都是,领回去的却很少。今年正好相反,领回率高,失物却少。”洪国才嘴巴上说这与杭州的治安环境提高有关系,但记者却在细处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从账本上来,前几年的失物种类很杂,但到了近一两年,失物似乎变得“单调”,主要就是身份证、银行卡之类的东西。
“现在我这边只收有线索的东西,例如银行卡、身份证、会员卡、证书驾照之类的东西,这些有名有姓的失主容易找,一旦联系上,都愿意来拿回去。有些失主就算已经补办了证件,还是担心作废的身份证、银行卡被别人用作他途。像钥匙这类的东西,我只能暂且不收,尽管我也明白失主丢失后很着急,可我总不至于为串钥匙去报纸上登个广告吧?”
但也有例外,今年7月的一把钥匙让洪国才赚了一笔。那天一个环卫工人拎了一把奔驰车的钥匙。洪国才根据线索联系上了这位富阳的失主,挂了电话后不到一个小时,失主就开着车子找上门了。失主说,再配把钥匙就要上千块钱,于是二话不说,扔下800元钱作酬劳,其中500元奖励了那位环卫工人。
领证价从三十涨到五十
对于奔驰车主来说,付出几百元当然是值得的,但绝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偏贵了。记者对照了现在的价目表,其中身份证的领回价格为50元至60元,普通银行卡的价格是20元至60元,最贵的就属学位证书之类的了,领回价格达100元。
丢了东西适当酬谢拣到者的确应该,但这么高的价格人家能够接受吗?洪国才说,80%的领回率其实已表明了大家的接受程度。“你现在看到的价格其实已经上调过一次了,以前稍微便宜点,如身份证的收费以前是30元左右,现在是50元。关键是现在补证的价格上调了,我才适当调整了一下,补办一张身份证的价格是40元,加快80元;银行卡中,广发卡的补办费用最高,是80元;学位证书这类是根本没办法补办的。”
有些失主着急的并不是那些证件或银行卡。前几天,一位钱包失主告诉他,钱包里那些银行卡都不要了,因为已经挂失了,身份证也快补办出来了。“我只要钱包里面的几张黑白照片,那是我小时候的,丢了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洪国才说这样的失主也遇上了不少,只是收费标准内没有定得这么详细,所以价格比较难定,一般让失主出个拣到者的奖励费和通讯费也就算了。
“归还是前提,收费是其次的。”洪国才一直强调这句话,他说一般对来拿失物的都会给打个折什么的。他说,上次有个学生来领失物,钱包里有一张身份证和两张银行卡。“一共收了他50块钱,最后还补贴了他车费。对于学生和低保户来说,能免就尽量给人家免去。”
那么,失物报酬收费就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吗?洪国才说,他曾去物价局审批过价格,但物价局的工作人员说,目前国内没有统一的收费标准尺度,靠行业自律。于是,洪国才的这份收费标准上并没有盖上物价局的公章,但他注明了一点:价格随行业自律……
最大一笔业务是找祖坟
2003年9月,洪国才接到一位丁先生的电话,丁先生要求洪国才为他找父亲的坟墓。两人还签订了一份协议约定:丁先生委托洪国才寻找先父的墓地,墓地找到后并经过确认,丁先生支付人民币1万元。如果实在找不到,酬金不付,丁先生不能责怪洪国才。丁先生说其父坟好像在杨家牌楼附近。他同时告诉寻物公司,他有一个亲哥哥,从小过继给人家,姓杨。以前住在司马渡巷,没有联系过。
尽管不是找失物,但这么一个大单实属少见。洪国才说,杨家牌楼一带有两万多个坟,他们都跑遍了。那几天,满脑子都是坟地,有时看到路边一个土堆,也要去看一眼。
在找祖坟的同时,寻物公司找到了杨先生。杨先生说,小时候去过父亲坟地一次,位置大概在西溪路新凉亭附近,具体位置也不知道。于是,寻物公司转移战场,沿西溪路的山上找坟地,并发动当地的农民找坟。终于在青春宝公司附近的一个山上找到了。
可最后在支付酬款时发生了纠纷,最后法院判给洪国才6000元。这笔收费是开公司来最高的。
洪国才除了帮人找坟以外,还寻过丢车主人。今年夏天,洪国才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说在打铁关小区附近停着一辆桑塔纳,一直没有开走,小区登报纸希望车主尽早开走。洪国才当时就怀疑这是贼开到小区门口后自己跑了。于是,他专程跑了过去,果然被他发现在车锁处有被撬的痕迹。
给失车找主人是洪国才的专长,他通过车牌号这个线索马上联系上了车主。这次寻车主的收入也有1000元。洪国才说,像这种上千元的酬金三年里也只做过两笔。
预警:现在是丢东西高峰
有人曾这么担忧,寻物公司会不会成为小偷销赃的一个去处呢?洪国才说自己把关很严:“不可否认,很多环卫工人拣到的东西都是小偷扔掉的,小偷偷了钱财以后,钱包和证件都是没用的,所以都会找个偏僻的垃圾筒扔了,而见到这些被扔到的物品的都是我的‘线人’。”
洪国才说自己还有一套遗失预警内容,“丢物品的人见多了,也总结出了不少经验,就与警方发预警一样:每年的10月至4月是丢东西的高峰期,尤其是高校女生。”
“每年这个时候,我这里的失物90%是钱包,从钱包里的证件来看,90%是女士,其中高校女学生最多。”洪国才说,冬天大家穿的衣服很多,小偷下手都不太容易发觉,再加上这段日子,商场活动、过年购物等外出活动、消费的几率很高,小偷下手的机会也增加了,像还在读书的高校女学生,社会经验比较少,更加容易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