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关系就像牙齿和牙齿的关系。

　　牙齿靠牙齿，如果距离太远，就稀了缝，漏风，嵌食，遇到外力，还容易掉落。所以呢，牙齿还是紧密结实的好。可是，一旦牙齿和牙齿紧密得超过一个界限，那也非常糟糕，会挤得彼此东倒西歪、不成形状，还会痛入骨髓。

　　水妖写过一篇《女人易对自己犯下的九宗罪》，最后一宗罪就是，女人毕生把猎获一个男人和看守那个男人作为全部使命，对待男人就象一根桩，而自己是栓在那根桩上的狗，寸步不让，来人必吠，一生一世，看好了这根桩，似乎人生就了了一切的心愿。人生被浓缩到如此狭隘的地步，对人对己，都是一场悲剧。

　　曾元可曾问过自己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问过所有前来求教的红男绿女。

　　“你可爱她（他）？”

　　从曾元的叙述来看，我没有看出来他多么爱她。更象是出于怜悯、自责。另一个更隐秘和不可告人的选择动力潜藏在他的内心深处，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就是，他对小白更有把握。张爱玲在《红玫瑰和白玫瑰》中把男人的性情和女人的禀性写得再清楚没有了。骨子里，男人都渴望火一样的女人，红玫瑰一样的热烈爱情，但，怯懦自私常常使得他们既想享受热火的激情，又害怕承担与之同来的风险和改变。对于他无法绝对掌握的事物，他们有时候会爱而远之。

　　曾元说服了自己娶了小白，真的说服了内心深处的自我了么？说服了小白么？

　　我想，他们彼此都没有真正的信心。

　　这一对夫妻显然是不幸福的。时刻被怀疑的曾元倍感痛苦，时刻怀疑着的小白应该是更痛苦的吧？被栓着的人累，锁链本身就不累么？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有什么继续的理由。

　　但，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两个明显都有弱点的人，因为彼此的弱点绞扭在一起这么多年。这种存在，既然存在，就是合理，这种有些不正常的关系，也许就是爱情的一种。也许，只要稍做调校，也是一种和谐。

　　对此我的建议有二：曾元和小白好好谈一次，曾元可以问：你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能彻底放心？对小白，我则想说：牙齿和牙齿挤得太紧，最终的下场我们都知道：拔！你想逼迫自己成为那颗被拔掉的牙齿么？很多被拔掉的牙齿，并没有虫蛀也没有腐烂，健康完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它一点余地都不给别的牙齿留。

　　新锐女作家 深海水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