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去书店，都可以在销售排行榜前几名或者推荐栏处看到这本书——《流血的仕途：李斯与秦帝国》。其实你可能在一年前就在天涯“煮酒”论坛上看到过这个冗长的帖子，且点击率有点吓人，现在已经是260多万。去年1月的时候，作者曹昇就在“煮酒”论坛上开贴，用的名字是“杭州病人”和“曹三公子”。

　　这个“杭州病人”果真是杭州人，不过没病，就是很瘦。他笑说是写文章写的，写一个李斯就60多万的字，还要查那么多史料，自然“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李斯贵为“千古第一丞相”，史料的记载却非常少，大约是因为李斯的神秘与复杂。他也实在是个神奇人物，一个三十岁仍一文不名的小地方看粮仓的小文书，只身来到秦国，历经磨难差点死掉。偶然的机会，成为秦丞相吕不韦的三千门客之一。在一次秦王出行中，他未经允许，冒着掉头之险，面谏秦王，被秦王看中。而后数年，他直接受命秦王，暗中观察当时的政治局势。面对强悍的大老板秦始皇，周旋于吕不韦、嫪毐这些权倾天下的竞争对手之间，默默协助秦王离间六国、削权重臣、夺取军权、震慑宗室，将少年赢政一步步推向权力之颠……

　　写李斯的曹昇同样很神奇，据说他是个罕见的奇才，15岁就考进浙大，学的是工科，却研究历史十几年不间断，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三十而立写出这样一本厚重的“李斯”，也不足为奇。讲到这些，曹昇大手一挥：“关于自己，没什么好讲的。”他坚持要维持“生这只蛋的母鸡”的神秘性，因为“看书就好了”，铁了心要做李斯背后的男人。

　　《流血的仕途：李斯与秦帝国》

　　曹昇著

　　中信出版社

　　定价：29.8元

　　选摘：

　　在此时的李斯同学的身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将在未来的二十多年里，占据在中国历史舞台的中央，扮演着显赫的男二号，享受着最好的灯光和机位，拥有着最多的特写和对白。

　　

　　我愿意做这样一个比喻，即把李斯和韩非比拟成两个生产知识的国家。韩非国通过“口吃牌火车”向李斯国倾销了大量的知识产品，李斯国却也通过“抬杠号货轮”向韩非国反倾销了大量的知识产品。除了荀卿国之外，韩非国和李斯国互为最大的“知识贸易伙伴”。只不过最终结算下来，韩非国是贸易顺差国，李斯国是贸易逆差国。

　　

　　纽约人吹嘘自己的城市有多牛的时候，通常会说：You can make it here,you can make it anywhere（你在这里做到了，在一切地方就都能做到）.那时的咸阳，就如同今日的纽约。

　　

　　对易牙来说，儿子是拿来烹的；对吴起来说，妻子是拿来杀的；对汉唐皇帝来说，女儿是拿来卖的；对刘粲来说，庶母是拿来睡的；对刘子业来说，姐妹是拿来奸的；对杨广来说，老爸是拿来弑的；对赵光义来说，兄弟是拿来砍的……权力喜欢这样的表演，它从不闭上自己的眼睛。

　　

　　吕不韦在和太后上床时，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精神压力。在这里，上床是和他的政治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一旦他在床上表现欠佳，那绝不是单纯地出了性能力上的问题，而是出了极严重的政治问题，路线问题，立场问题，甚至可以上升到爱国主义的高度。

　　

　　甘罗只是个短线操盘手，只顾眼前，不及长远。甘罗貌似两头获利，殊不知，如此一来，秦国失信于天下，其本来就不怎么美妙的国际形象，更是雪上加霜。不仅燕国恨秦之背信弃义，赵国也恨秦之敲诈勒索，早为日后荆轲刺秦、赵高亡秦张本。

　　虽然穿了红T恤7分宽腿裤和运动鞋，曹昇看上去还是像个古人。讲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捋T恤的袖子，中长头发下面是刀削一样棱角分明的脸。这叫我想起他写的李斯：狼目鹰鼻，颧骨高耸，天方地圆。

　　他写了快两年的李斯，连样貌都开始像了。对“你像个古人”这样的评价，他很开心，觉得这是莫大的赞扬。

　　王志文是李斯的第一人选

　　曹昇偷偷想过，如果他这本书被拍成电视剧，那么这个第一相李斯的心水人选是——

　　“王志文。”他脱口而出，“你别看王志文瘦，他很有一种气场在那里，在一群人里面他非常镇得住，这一点很重要很重要。再加上我写的很多台词是文言的，一般年轻演员是驾驭不了的。而王志文的台词功夫我一向很欣赏，当然，我只是想想而已。”他低头嘿嘿一笑，然后说：“他们都说双鱼座爱不切实际地幻想。”

　　而秦始皇，他说：“那个时候的秦始皇非常年轻，二十出头。年轻演员我都不太熟，不一定要很帅，但要有气质。现在很多电视剧演员都很弱，不是说长得不好看，就是端不住，架子拿不起来。现在十几二十的看上去都是小屁孩。要那种特别稳，特别狠的。”

　　为李斯合理代言

　　一开始，曹昇只是无聊写着玩，想着用一个礼拜写个五万字就完了，结果这一个礼拜变成了一年多。本来“准备写几个古时候的官吏，琢磨琢磨他们混在仕途的技巧”，结果一个李斯就六十多万字了，玩大了。“一开始很天真的想法，现在觉得太不现实了，因为当官的太多了，写不过来，有生之年也写不完。”

　　问他自己想当官吗，他说不想。那这仕途技巧琢磨出来没，他说读者自己书里看吧。他想在书里写一种精神：“那种高大，那种风格，那种气质，反正都是好词，这是我一直想表达的一些东西。”

　　此书最吸引人之处，是形式极引人入胜。如果你对战国、秦这段历史感兴趣，那太好了，它非常好读。如果对历史没兴趣，它也是一本很有创意的小说。史书上对李斯的描写也就《史记》、《战国策》里头的一点点，曹昇“按照事物发展的规律”展开了自己的合理想象，让李斯说了很多话，又将他的心理活动悉数展现。“李斯没说几句话，大部分都是我给他说的。这小子得感谢我，给我送礼，我把他写这么好，这么牛。”

　　“哪怕是特别高大，特别不朽的人，他也是个会呼吸的动物，他也有各种情绪，我就挺关注这种情绪的。他做些什么事，当然是很重要的，但是我特别关注在这些事的过程当中和之后他的心情的变化，就琢磨这个东西，我觉得挺有趣的。”他写得有趣，我们读得更有趣。而且此书原来是在网络上的连载，写作方式很随意，古文白话网络语言希腊神话佛洛伊德心理学全一起来，还一不留神就读到一段那李宇春的成名曲：“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我的眼睛为了你看，我的眉毛为了你画，从来不是为了他。”

　　像古人一样生活

　　读了很多历史书，很多是读了N遍的，曹昇说“历史书貌似很老旧，但每次读都有很多新意出来。”他每日练字，最爱书法“宋四大家”之一的“米芾”。“以后卖字给你”，他开玩笑，又说：“练字久了慢慢的你就会像古人了。”他又苦于找不到下棋的对手：“围棋像人生一样。面临N多抉择，你也不知道哪个抉择好哪个抉择坏，下完之后你又不能后悔了。”

　　他对现代人很失望。“司马光说过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他说，‘我一生也没什么可以自豪的，但是，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对别人讲。’现在有多少人可以做到这句话，有多少龌龊的事儿藏着腋着，小算盘打着，小匕首揣着。哪有司马光那么光明磊落。这就是我心目中古人形象，比较理想化的。”

　　想回到古代，你没有机器猫的时光机，也没有周杰伦《不能说秘密》里头那可以穿越时空的琴谱，显然也不可能。

　　对于现在有些人着汉服立志“回到过去”， 曹昇这样表明看法：“那歌怎么唱的：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关键是你这颗心。哪怕你现在移民到火星去了，火星的气候已经不允许你穿衣服了。你就是赤身裸体了，但你的精神还在。这就是最终让我们和古人是同一血脉的最大因素。不是说外在的形式符号。做汉服的功夫，好好读几部古书不好吗？”

　　只不过回到过去比较郁闷的一件事情是：“我可能很早被战乱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