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内人”一:热线志愿者王龙
“曾经一度,只要想起这件事情,我就会睡不着觉。如果那天再多加一句……”
王龙几乎是全身心都投在了爱心工作组,没有经费、没有固定办公地点,没有任何报酬。王龙说,“如果能停下来的话,我早就停下来了,可是我停不下来,我给你说个事情吧。”
今年4月的晚上,21岁的小胡(化名)打电话给我,说前两天去献血了,血站打电话给他,说他的血是阳性血,他不知道阳性血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感染了艾滋,但因为之前发生过一件事情,有个人打电话过来咨询类似的问题,我们的工作人员直接告诉他是艾滋,结果对方要自杀。我怕小胡受不了,就对他说,阳性血有三种可能,艾滋病、梅毒和乙肝,让他再去做个确切的检查,并约小胡见面聊。
过了几天,和小胡见面的时候,他很开心,还和我说起他的BF,我听了感觉就不对了,对他说没有确定之前,最好不要发生没有保护措施的性行为。结果,小胡对我说,就在他给我打电话的那个晚上,他和BF小乐(化名)就发生了一次没有保护措施的性行为。
小胡通过爱心工作组再去做了一次检测,结果证实确实感染了艾滋病。拿到检测结果的时候,小胡抱住我,边哭边说:“是我害了他,我对不起他……”
后来,小乐也去做了检测,结果证实也感染上了,就是因为那个晚上。
我真后悔,如果那天再多加一句“你有可能感染了艾滋病”,就不会这样了。
说到这里,坐在记者对面的王龙红了眼眶,“曾经一度,只要想起这件事情,我就会睡不着觉。”从那次以后,如果有人再向他咨询阳性血的问题,王龙都不忘加一句:“在没确定之前,不要发生无保护措施的性行为。”
经常有感染者到王龙的办公室咨询,聊完之后,王龙总会给对方一个扎实的拥抱。他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很多感染者在咨询的过程中没掉一滴眼泪,但在这个拥抱里却嚎啕大哭。“一个拥抱,就会让他们觉得温暖。”
〉〉““圈内人”二:被传染的小乐
“当我听到不幸的消息,丝毫没觉得特别的难过,甚至还以调侃的语气跟医生交谈。”
记者联系上了小乐,半夜12点,通过QQ采访了他。印象中,艾滋感染者的思想都是比较灰暗了,但小乐的状态好得让记者诧异。
说起前几个月的那场变故,小乐很轻松,甚至还用了“有意思”这个词,“当时很有意思的,我和小胡经过杭州大剧院门口的献血站,我就提议去献血,结果他去献了,我没献。隔了几天,血站给他电话说有问题,我预感不好,就让他去找王龙。然后,他知道自己感染了。再后来,我去查,也感染了。不过在预感不好之前,我们就有过高危行为。”
从知道自己可能被感染到知道结果,小乐等了两个月,那两个月,可以说是熬过来的。
不过那两个月,他也没虚度,而是在补课,补HIV知识。“这也成为我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状态的重要原因,其实我只用了很少的时间去绝望和难过。当然,那段时间,我也常常失眠,经常在半夜里惊醒,醒来后睡不着,然后就起来上网看HIV相关的知识,几乎每天半夜都会看HIV新闻。现在我也天天看HIV新闻,不过不在半夜看,现在我也不失眠了。”
确诊后,小乐在博客上写了这么一段文字:“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用坚强去形容,但当我听到不幸的消息时候,丝毫没觉得特别的难过,甚至还以调侃的语气跟医生交谈着。……”
很多人拿到检测结果的时候都会哭,小乐说自己没哭,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等待让我迷茫,(现在)至少我有方向了,虽然前路艰辛,但至少还有路可以走,我不会马上死!”
小乐的状态很好,至今他一直在努力工作,也很努力地照顾自己的身体,抱着与病魔抗争的希望。他在博客里写道:“习惯在早上写博,早上来到办公室,打开本本,喝着健康的蛋白粉加燕麦片,好不惬意……我喜欢早上,可以看到太阳真好,我希望每天都能够在我喜欢的地方,跟我喜欢人,做着喜欢的工作,这实在是一种太奢侈的生活了。开始吃复合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补充药,很多消息都说有充足的营养是很重要的,维持着我身体的平衡,提供身体跟病毒对抗的动力。我想,身体啊!我们一起努力,你肯定会恢复健康的!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一定不要气馁。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为了提高免疫力,小乐还练起了瑜伽。
〉〉“圈内人”三:感染者小胡
他在感染后曾经一度绝望,自暴自弃。
因为是被小胡传染的,记者问:你恨他吗?小乐说:“我不恨他,但我恨无知!”
对于小胡,小乐说:“他在感染后的一些态度让我不能接受,我觉得他不理智,或者说是我太理智了。他在感染后曾经一度绝望,自暴自弃,我很不能容忍这样不懂得珍惜的人,这样的人是死有余辜!”现在小乐已很少和小胡在一起,只是偶尔会打电话问候一下身体的情况。
小乐的博客里,有一段话是写给他妈妈的:“亲爱的妈妈,我是多么想牵住你的手,但是我真的害怕。我很爱你们,真的很爱很爱,但我的担心又是那么强烈!”
小乐说妈妈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就在和记者聊天前,妈妈还和他聊到艾滋病的事情。妈妈没有歧视,但有些害怕,小乐说,他也能理解,这其实也是大家恐艾的原因,怕被传染。
一开始,他也很害怕,“做为一个HIV感染者,我觉得自己比他们还要害怕,每每在公车上与别人坐在一起,跟朋友们一起出去,工作中,以及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更感觉到我是一只刺猬,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他们。我会故意回避一些动作,怕身上的HIV会因为他们对我的爱而伤害到他们,虽然我知道日常接触根本不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