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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B0008版: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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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月18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我骂小三一句,他就回来打我一顿;最困难时,我拿米到菜场换菜吃
老公有外遇后,我差点自杀
口述:兰若,女,30岁,公司职员 文字:褚睿雅 制图:陈则宁
  兰若说:“来倾诉这个故事,是因为天涯上一个叫姜岩的女子。姜岩,31岁,是北京某公司高级白领,去年12月29日,从北京东四环远洋天地公寓24楼跳下自杀,因为老公出轨。自杀往往是一时冲动,但是她不是。早在10月,知道老公有外遇以后,她就已经决定了这条路,锁了自己的BLOG,在里面详细地记录下了自己计划自杀的每一天心境,和每一个步骤,直到死前,才重新打开。她先是吃药自杀,被救回来之后,趁陪护的姐姐不注意,又从24楼跳下去。

  我的故事和她很相似,看着她的博客,我仿佛看见的是当时的自己。看着她那些苍白而又无奈的文字,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让我痛不欲生的日子……”

  兰若,兰若无界。这是姜岩死亡日志最开头的两句话。兰若说,就把这个当她的化名吧。

  恋爱时,为了成全他,我放弃了升职机会

  我和前夫,姑且叫他F吧,曾是同事。2002年,我大学毕业,和他一起应聘进了一家公司。因为都是新进员工,年龄也差不多,所以我们经常凑在一起聊天。当时我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他又比较能说,慢慢地,我觉得他很幽默,很有才华,就开始欣赏他。后来,他向我表白,我没有犹豫,就这么和他在一起了。

  我选择和他在一起,家人是不太赞同的。他学历没我高,家境也不是特别好。我父母觉得,我可以挑个更好的。但因为我很坚持,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我们像所有的恋人一样,整天腻在一起,甜甜蜜蜜。虽然不是很有钱,但就算是两个人共喝一杯奶茶,共吃一碗面条,我们也还是觉得很幸福。

  一年后,公司里有个升职的机会,我和F平时的工作表现都不错,都算是候选人。那段时间,F工作十分卖力,看得出来,他很想升职。临决定前,领导找我谈话,觉得我更适合这个岗位。

  能被领导肯定,自然是很开心的,不过我也有些担心,F是那么在意这次升职,如果被刷下,该多么失望呀?我和领导商量,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领导同意了。

  下班后,我和F说,领导有意让我升职,他很不高兴,说:“以后要成为同事的笑柄了,升职战上居然败给了自己的女朋友。单位里你是领导,下班后,你还是领导,我要怎么混呀?!”

  我不想因为升职给我们之间留下什么阴影,而且,那时候,我真的是以他为天,只要他好了,我也就好了。对我来说,他升职比我自己升职更值得高兴。

  第二天,我就去和领导说,把机会给F,我是个女人,很快就要结婚生孩子了,并不适合当一个领导者。领导接受了我的意见。

  升职公告出来后,F很开心,说话的嗓门都大了很多。他很得意地对我说:“最后还是我赢了。”我笑笑,没有说什么。

  家里的生活费都由我出,他存的钱与我无关

  当年年底,我们结了婚。因为买了房子,我们手头比较紧,连婚礼都没有举行,只是分了喜糖。他说,等以后有钱了给我补办一个超级豪华的婚礼。

  结婚后,他说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骨子里,我的想法还是比较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既然他要在工作上努力,那家里的事情自然是由我来操心。

  那时候,他的月薪五千左右,我三千多一点,年底还有奖金。我算过每个月的开销,我们两个人生活费差不多两千多一点。于是,就和他说,我的工资拿来当生活费,他的工资由他自由支配,不过家里急需用钱的时候,他要保证能拿得出钱。对我来说,他的钱,我的钱,都是一样的。

  结婚第二年,我娘家急需用钱,问我借一万,妈妈说两个月后就还我。我本来就应该拿钱孝敬我父母的,自己女儿还说借,太说不过去了。但我手头的确是没钱,结婚前存了一些,买房时都凑上了,结婚后,我的工资全部用作家用了,根本没存下钱。

  我就问F要,说我妈妈有急用。没想到F支支吾吾的,还说自己没钱。他一个月花多少钱,我一清二楚,生活费都是用我的,午餐公司会提供,晚上有时候会有应酬,但公司都可以报销,个人聚会也没什么,能花多少钱呢?花两千块已经是很厉害了。

  钱,最后是拿出来了。但在给我之前,他打电话向我妈妈求证过是不是真的,而且还一再强调“一个月后还我”。我知道以后,差点没气哭。原来,生活费可以花我的钱,但他存下的钱与我无关。

  他和小三好上了,我生孩子那晚,他一直关机

  结婚第三年,我怀孕了,我们都很期待这个小宝宝的降临。那段时间的F,表现得特别好,本来不做家务的,但因为小宝宝的关系,偶尔会帮我洗洗衣服、洗洗碗。

  我怀孕后,我们部门来了个二十出头的女实习生L。L工作上表现得不是特别好,但很能说,也很潮,发型、衣服都是最新潮的。她年纪小,所以大家都挺照顾她的,她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我和她只相处了一个月,因为要生孩子了,所以辞了职。

  我对F是完全信任的,所以,我不曾想过L的出现、我的离开,会让我的生活天翻地覆。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有的同事说,我走后一个星期,L就经常借故跑F的办公室;有同事说,我走后一个月,他们就经常在一起吃中饭了……

  等待生产的我,能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就不错了,无暇顾及更多的事情。只记得,我快生的那段时间,F每天晚上都很晚回来,不夸张地说,12点回来都算是早的。我问他怎么这么晚,他说我不去上班以后工作越来越忙了,我一点也不怀疑。

  我要生的那天,晚上8点开始阵痛,我妈马上给他打电话,但打了很多次,他一直都是关机。阵痛越来越厉害。妈妈只好打电话给我哥哥,让他送我去医院。

  F到第二天早上才出现,说手机没电了,回到家,发现我们不在,跑了好几家医院才找到我。我妈妈一直带着我的手机,他就不会打手机吗?可惜那时候很糊涂,没怀疑过什么。

  儿子出生以后,同事们来医院看我们,L也来了,一直抱着宝宝在逗弄,F看着她直笑,当时我以为他是冲儿子笑,现在想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发现他们之间有隐情很偶然,一次我有事情找F,打他手机,关机,就打到公司去问一个同事。没想到那个同事说,你打L手机问问看,他们可能在一块儿。

  我这才发现,我不在公司的这几个月,一切都已经变了。

  晚上,F回来,我问他,和L是不是有什么。F没有否认,我当时就哭了。F说:“你不要哭了,我们也很难过的,她很善良,不想伤害别人的,可是我们相爱,没有办法。”

  他不再给生活费,家里那袋米,还是我姐接济的

  这时候,我儿子才三个月大。F提出离婚,我不同意。我不想宝宝没有爸爸,没有家,而且,结婚以后,F和家就是我生活的重心,我全部的希望。没想到F拿了几件衣服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拦都拦不住。不用说,自然是去L那里。我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哥哥姐姐,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我给L打了个电话,让她放手,天下男人多的是,为什么偏偏要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呢?没想到L说:“姐姐,F已经不爱你了,他说你没办法给他想要的那种感觉,和你在一起就是纯粹的生活,没有激情。F还说等宝宝满一周岁了就和你离婚,然后娶我……”听了这些话,我很生气,骂了一些很难听的话。L一开始不吭声,后来说:“我让你好看。”

  再后来,F回来了,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开始猛扇我耳光。结婚三年,他从来没有打过我。我挣扎着跳起来,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他才不敢再打。离开之前,他说:“以后不要再伤害L!”

  我也是比较犟的人,第二天,又打了个电话去骂L,F又回来打我,这次直接抓起我的头往墙上撞……我骂L一次,他回来打我一次。现在想想自己真傻,不知道在坚持什么,都这样了,还不肯离婚。

  为了逼我离婚,他们把威逼利诱全部用上了。我辞职以后,就靠F养着,为了让我同意离婚,他不再给我生活费。最困难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一袋米,还是我姐姐拿来的,是无公害大米,适合刚生完孩子的人吃。我就拿了5斤米出去和菜场的人交易,换些蔬菜吃。

  卖菜的人很惊讶,看我穿得还不错,怎么会这么潦倒,我只能说出来买菜的时候忘记带钱了。

  L也发挥了能说会道的本领,发短信来劝我离婚,还说,如果孩子归F,她会当亲生儿子养的,F以前会带宝宝出去见她,她挺喜欢我儿子的。我看了真的快吐血了。

  我把这些事情和F的爸爸妈妈说了,他们无动于衷,甚至还说,你总是有不好的地方,他才不愿意跟你过下去,既然都合不下了,那就离了吧,省得大家都痛苦。

  其实,我也同意离婚的,不过我要求他净身出户。F不同意,他一定要和我分财产,一人一半,但不把他自己存下的钱算在共同财产以内。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选了这么一个家伙呢?

  我跳过楼,他知道我还活着,连医院都没来

  生产之后,本来就容易得产后抑郁症,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在几重压力之下,我迅速崩溃,起了死的念头。我给哥哥姐姐发了个短信,交待了一些身后事,让他们好好照顾爸爸妈妈,有空看看我儿子……然后,就从3楼的阳台跳了下去。

  或许,3楼还是太低了,或许,老天还不肯收我。我居然没有死,只是手磨破了点皮。邻居把我送去了医院,哥哥姐姐随后就赶到了,一起守着我。知道了事情原委以后,哥哥大发雷霆,“要找那对狗男女算帐”。姐姐边哭边骂我傻,“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们,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你儿子怎么办呢?”

  看着哥哥姐姐难过的样子,想起嗷嗷待哺的儿子,我觉得,我死了的确是很不值。我跳楼的事情,哥哥也和F说了。他知道我还活着,连医院都没有来。我真死了,不是顺了他的意么?

  我说想通了,但哥哥姐姐不相信。他们让我搬回家住,我不肯,他们就搬过来和我住。哥哥把小侄子送到他外婆家,让嫂嫂也住过来,姐姐也把姐夫叫了过来。

  那些天,他们白天至少会留两个人在家陪我。晚上则是嫂嫂和姐姐轮流守夜,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说是帮我看孩子,事实上是守着我,怕我再做傻事。哥哥和姐夫每晚都睡在客厅里,就怕我有个万一,他们还把厨房里的刀、客厅里的药都收了起来。

  为了帮我疏导心理,他们还带我看心理医生。为了不再被F、L他们骚扰,哥哥把我的手机没收了,家里的电话给停掉了,门锁也换了……

  后来,我慢慢恢复正常的生活。虽然,想起来还是很难过,但不会再想死了。

  再后来,我和F离了婚,儿子归我,我给了F几万块钱,房子也归了我。

  这几天,看关于姜岩的帖子,我又想起了很多往事,她的痛,我完全可以理解。很多人都说姜岩傻,怎么不懂得好好爱自己的。可有些痛,是外人所无法理解的。对有些人来说,为这个人倾心付出,不仅仅是爱那么简单,还包括生活的全部希望。在一夜之间,希望全无,要让人怎么撑下去呢?

  当初,要不是有儿子,有哥哥姐姐滴水不漏的保护,我肯定也是熬不过去的。想起那段往事,依然会心痛,依然会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无奈,也很肮脏。但我还是庆幸自己活了下来,至少,不必让爱我的人为我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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