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用什么。你手中拥有的是最适合自己的,是最好的。”
上周六,台湾专栏作家陈念萱来浙江图书馆开讲《简单生活,生活简单》,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讲述了自己推崇的简单生活理念。
面前的陈念萱,明黄毛衫和咖色羽绒大衣,脸上有一种经过很长时间去掉旁枝错节的温润雅致,眼睛明亮,声线甜美,很难相信她已满五十岁。有读者形容她,五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容貌,二十岁的心。
写小说是上瘾症
进厨房是心理治疗偏方
陈念萱有句“名言”:“吃喝玩乐看电影是我的工作,写小说是上瘾症,进厨房是心理治疗偏方,旅行是拯救疯狂的良药。”
四十岁之前的陈念萱是台北马路上匆忙走路的上班族,有一份电影公司繁忙而琐碎的工作。四十岁那年她办了八个影展,时尚杂志的人开始找她开专栏写影评。最厉害的时候共为12个专栏写稿,电影几十部几十部地看,每天铆足了劲。
“因为写了很多采访稿,见得人多了,酝酿了很多故事,就想要写小说。写小说很有趣,你想要去奖赏你喜欢的人,不能在实际生活中奖赏他,但可以在小说里奖赏。你想要惩罚恶人,不能在实际生活中做到,但可以在小说里做到。有时候我还没动笔躺那边酝酿就乐不可支了。”
写小说也有卡壳的时候,陈念萱的休息方式是,去厨房,捏面粉,做东西给别人吃。“做菜不需要动脑,但是手在动。后来我发现心理学有研究表明动手可以舒缓情绪上的不平衡,所以农夫一定没有忧郁症,动动手指头其实是最健康的。”
旅行,拯救疯狂的良药
她独自旅行20多年,走了全世界超过100个城市。
“旅行是很好的学校,很棒的休息,也是很好的治疗期。我觉得心灵治疗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你想要发疯的时候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能释放你的情绪。在陌生的城市放声大哭也不会有人当你是疯子,而在熟悉的地方人家就会跑来安慰你,其实你想哭的时候是不需要安慰的。”
28岁第一次独自上路,经香港去尼泊尔,回来就上瘾了,从此爱上一个人的旅行。
“一个人旅行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发呆,不做什么也没有心理负担。”有次她去山上住,每天只能吃白米饭和只放盐、油的白菜番茄,但却从里到外地开心。不用接电话不用上班不用去烦恼,每天醒来只觉透彻高兴,不像日日在都市里醒来还带着化不开的起床气。
她的旅行都是邂逅型的,经常是想走就走。“我不喜欢太早计划,有很多变动,那种期望过后的失落感很难受。为了不让自己有失落感,走一步算一步。今天不去烦恼明天的事情。”
旅行让她收获颇大的一点是:慢慢懂得化腐朽为神奇。“比如从日本人用食材方面得到很大的启发,他们从来不浪费食物。我有次看到他们把鱼鳞当圣品吃。你能想象鱼鳞怎么吃吗?他们把它晒干油炸,好好吃啊。他们的萝卜皮做得比什么都好吃,萝卜叶也可以拿来用。”
很喜欢走在路上,但走多了就特别想回台北的家。“上飞机去旅行很开心,因为要出去玩。上飞机回来也很开心,因为要回家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你熟悉的环境,你敢半夜在家附近晃荡不会慌。这种安全感每个人都需要。”
你手中拥有的是最好的
问她所推崇的简单生活是怎样。她说:“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用什么。你手中拥有的是最适合自己的,是最好的。只要你这样想,你就能从中找到乐趣。”
她又举例解释这份“心灵鸡汤”:“我去市场,当季的蔬菜肯定是最便宜最新鲜的,你又何必去买那些坐飞机的食物?既不新鲜又昂贵,也不见得适合你。吃下去最舒服的,其实就是自己家周遭种的。很多人离开家乡才怀念家乡的食物,但在家里的时候你不这样想,总觉得舶来品好吃。我们往往只有年纪大了才会懂,年纪小的时候总是觉得隔壁家妈妈做的菜永远比自己妈妈的好吃。”
她讲自己现在的生活,已接近自己希望的简单。早上天亮会自然醒,排泄、流汗,舒舒服服吃早点,然后就开始上网写东西。
“现在生活很规律,以前比较随性,舍不得睡觉嘛。很多人都误以为写作人都是晚上不睡觉,其实这样很没效率。村上春树曾说他不是靠才气,是靠纪律。他每天7点钟一定去散步,然后完成一部著作,这样你才能保持头脑清醒。很多人写着写着脑袋枯竭了,其实是他身体疲乏了。我觉得如果真的要从事创作,就要重视纪律,那个比才气重要。”
而最向往的简单生活,是像北极的企鹅。“有本电影叫《企鹅宝贝》,北极的企鹅每年都要去最冷的地方生小宝宝。在天寒地冻里等小宝宝出生喂它饭,那口饭还是藏在公企鹅下巴两个月。两个月它都挨饿守着那口饭,然后再回到海里面去寻找食物。我很羡慕它那个状态,不需要任何东西你可以活下来。它们长途旅行,也不需要带行李。那么简单我觉得才是自由。”
不要太把男人当回事
把自己变得更简约,心理负担才会更小。陈念萱第一次去旅行,拖了三个大箱子,后来旅行多了,行李却越来越少,现在是背一个包就能走人。
“一个小包,三套换洗衣服,一个小电脑,旅行一个月。”她曾背包去纽约两个月,被海关拦下来,“他问我你的行李呢。我说就这个啊。那么你的衣服呢?我打开给他看,我有换洗衣服啊。‘That’s it?!’他惊得目瞪口呆。哈哈。”
另一次陈念萱带一群企业家去不丹旅行。“他们去4天,我是10天,也是一个小背包,而且是冬天。他们就很好奇我的小背包里是个魔术行李袋,感觉我每天都在换衣服。”她指着现在穿的衣服示范:“你看我的衣服都是很好收纳的,可以卷成很小。我一定带那种不占空间的衣服,不怕皱,很轻,很暖。披肩多带两条,每天不一样的搭法就有不一样的感觉。”
一个人真正所需甚少,但欲望却无尽。“我不抵抗欲望,我只是不被它干扰,不受它左右。你看你家有多少东西是你真正每天在用?”
她讲自己,有时候在太阳底下喝一杯暖咖啡就很满足;在路上看到一片叶子上的许多颜色,那个当下也会很满足;走到森林里,看到阳光洒下来,惊叹自己竟然会碰到那么漂亮的风景,那个时候,你觉得是拥有了全世界的。
“我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要做什么才会开心。这个问题你不需要有答案,但要时刻想一想。吃这块饼干,打这份工,我开心吗?我有转化的余地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接受它,就可以少烦一点心嘛。我可以多留一点时间去玩一些不着边际、没有报偿的事情,可能没有办法马上看到结果,不会得到奖章或者很好一份薪水,可是我开心啊。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价值观,只是需要清楚我真的需要这个东西吗?”
而对于女人怎样才能幸福这个永恒话题,陈念萱的秘方是:“不要太把男人当一回事,也不要太把男人不当一回事。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把它当作一场戏,你玩得开心,别人看得开心,还有什么样的人会不喜欢你?你自己不开心,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到你开心呢?强迫别人来喜欢你,这不是自己找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