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偶然才能听到收破烂走街穿巷的声音：旧电脑、旧冰箱、旧洗衣机……20年前，经常听见的是弄堂里收破烂的吆喝声：鹅毛鸭毛，甲鱼壳……那时的人们似乎对甲鱼壳更为亲睐，总喜欢吃完后晾在窗台，不仅等着卖钱，据说还有避邪的作用。

　　如今家里吃出一只甲鱼壳，会怎么处理？年纪轻的嫌脏，估计会直接扔掉；爸妈们大多会留着卖给收破烂的；有个人，却在甲鱼壳上画起了京剧脸谱。

　　吃甲鱼只为甲鱼壳

　　家住江城路的郎军工，孩子都读中学了，可他自己还特别爱玩。玩什么？就是整天捣鼓那些甲鱼壳，这几年下来已经折腾了两三百个甲鱼壳了。

　　他喜欢吃甲鱼？非也，他自己亲口说的。

　　古有买椟还珠的“傻事”，他就为了那甲鱼背着的壳，家里才开始买的。“买来自己不喜欢吃，可以给孩子吃嘛，甲鱼营养还是不错的。”郎军工笑着说。

　　在甲鱼壳上画画，这不是郎军工的首创，其他城市的民间艺人早显过这样的身手，可他完全属于自学成才的那一种。“有一年，我去青少年宫门口等女儿放学，逛到附近的一家店时，看到墙上挂着一只甲鱼壳，壳上画着一幅风景画，当时我很惊讶，甲鱼壳还有这种用途。”这事给郎军工很大的启发，他开始琢磨着也在甲鱼壳上画点东西。

　　甲鱼壳怎么弄来呢？说简单也简单，直接去菜市场买只甲鱼回来就好，啃完甲鱼背后，不就是现成的材料吗？于是，郎军工家里人有福了，开始有甲鱼肉吃，有甲鱼汤喝。可为了他那点不成熟的创作想法，天天买甲鱼吃？这好像也不太现实，毕竟甲鱼的价格还是不低的。

　　自己吃肯定不是办法，郎军工想到的办法就是收甲鱼壳。难道是走街串巷去收？郎军工吃不消，于是他四处向人家讨甲鱼壳。谁家买了甲鱼吃，谁家在饭馆宴请宾客了，谁家办喜酒了……郎军工的渠道主要是这些。“同事和朋友都知道我有这个爱好，所以每次都会给我留着甲鱼壳的。”

　　最累的就是清理吃剩的壳

　　“甲鱼壳是多起来了，大多是人家办酒席后留下的，送过来的时候，那些壳上面还有不少肉。”郎军工说，“这最累的活，就是怎么把甲鱼壳清理干净了。”

　　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而是骨头里面挑肉，要想把一个甲鱼壳上面的肉全部清理干净，这花进去的时间肯定少不了。“最麻烦的就是那些已经风干了的壳，上面的肉与骨头固定在了一起，要想直接剔干净真有点困难。不过后来有了一种办法：先在冷水里浸上一天，然后热水泡一泡，再用工具清理干净，尤其不能忘记了骨头之间的缝隙，最后找个照不到太阳的地方去晾干。”

　　郎军工搬出一个盒子，里面全部是已经处理干净的甲鱼壳，有三四十个。“晾干后的甲鱼壳，泛一点点黄色，壳上还会有几个小洞。接下去的任务，就是把甲鱼壳修补一下，用白色的丙烯燃料，在甲鱼壳上打上一层底色，为的就是方便在上面作画。”

　　包公、关羽、孙悟空最受欢迎

　　郎军工是杭钢的工人，之前没正式学过画画。在他家里，可以看到不少关于书法和绘画的书籍，他说都是自己感兴趣才买的。以前，他喜欢舞文弄墨，兴趣高的时候挥笔写几行书法。而如今，最大的乐趣就是画脸谱。

　　“我觉得甲鱼壳的造型来画脸谱特别有意思，因为甲鱼壳上不是特别平整，凹凸的小点很多，就像人的皮肤似的，非常有立体感；甲鱼壳四周有刺状的骨头，使面具有了张牙舞爪的效果，很是威武。”郎军工说。

　　刚开始时，郎军工并不会画脸谱，上网找几张脸谱的图片，然后开始依葫芦画瓢。从此一发不可收，一连制作了几十个甲鱼壳面具：有《水浒传》中的矮脚虎王英，他的脸以黄色为主，属于黄花三块瓦脸；有《水浒传》中急先锋索超的脸，蓝三块瓦脸；有《三国演义》里猛张飞的脸，那是一张非常特别的黑十字门蝴蝶脸；有《说唐》里程咬金的绿碎花脸……

　　第一届吴山庙会的时候，郎军工带到现场去卖，没想到效果很好，他的名气从那次开始打响了。朋友们就拿吃剩下的甲鱼壳跟他换脸谱，郎军工很乐意这种交换。

　　从勾勒线条到上色，再修正图像，一个甲鱼壳的脸谱做下来，至少要花3个小时，于是郎军工把甲鱼壳脸谱定价在30至50元之间，当然也有例外的。“有时候菜场有卖小甲鱼，三四块钱一只，买来给孩子吃，壳用来画脸谱。越小的甲鱼壳其实画的时间越长，所以最小的甲鱼壳脸谱定价往往比较高，在百元左右。”

　　郎军工家里养过乌龟，后来死掉了，剩下了一个壳留给他做念想。“甲鱼壳自己做脸谱，乌龟壳也可以，那个乌龟壳脸谱就卖了200块钱。”在一些创意类的市集上，郎军工的甲鱼壳脸谱往往很受欢迎，尤其是一些美术专业的学生，对此特别感兴趣。卖脸谱也成了郎军工的一笔小小的收入。

　　“我的目标就是把京剧中的每一个人物脸谱都画上一个，如果哪个脸谱卖掉了，才继续补上一个。在我家里库存的甲鱼壳脸谱，没有一个是一样的。颜色特别好看的，如陈奇、秦英之类特别好卖；人物比较熟悉的，如包公、关羽、孙悟空等也蛮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