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田庄,名字很气派,但其实这只不过是翁家山上的一间农民房。这几天天气甚好,去翁家山上,总能瞧见79岁的翁宝田笑呵呵地在自家门前的院子里翻炒茶叶,他说,这是明前的第一批茶叶,叫做龙井43。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便开始为自家的茶叶忙碌了,因为管理得好,茶叶销路很广,老伯家的客人五湖四海,近者上海,远者西藏,还有来自国外的。头发全白的他还上过慕名前来采访的日本旅游杂志。不光是因为茶好技术好,还有个住在这里会为宝田庄包装的文化人,于是一个炒了66年茶的老翁和一个留学日本的文化人有了说不清的故事,也让宝田庄越来越有名。而且这里的茶叶有个特色,就是都用环保的宣纸包装。
老伯60多年守着五亩地,
一天只炒两斤茶
茶叶除了讲“出身”,现在也开始讲牌子了。杭州盛产龙井御茶的翁家山、龙井村、满觉陇、杨梅岭四地的茶叶,早先年就已经注册了一个品牌:翁龙满杨。几年来,“翁龙满杨”龙井成了茶叶里的贵族。而位于首位的翁家山,就在我们脚下。“一角夕阳藏古寺,四周岗翠连遥村”,说的就是眼前的翁家山,这里人祖祖辈辈以种茶为生。独特的地理环境、土壤结构以及适宜的气候使这里所产的狮峰龙井名扬天下。
路过烟霞洞,拾级而上,一路便能瞧见许多的农家小院,眼前是一大亩茶园,鳞次栉比,犹如梯田,蓊蓊郁郁;后面不远处是一栋小洋楼,这第一家院子便是我们要找的宝田庄。
门前一口炒茶锅,泛着油亮油亮的光,头发全白的翁老伯正在门前炒茶,锅里是碧绿碧绿的新鲜龙井,用手一按一翻,那茶叶好比是在阳光下跳舞。那茶味清香伴着锅里的树脂油的香味很醉人,老人家说刚出锅的茶叶是最香的。
翁老伯名叫翁宝田,所以后面这块茶园和这栋洋房合称宝田庄。他家世世代代都在这片茶园种茶采茶炒茶,他从13岁就开始了与茶为伴的日子,如今已有79岁,而当家的陈兰钦是翁老伯的二媳妇,如今门前的5亩茶园大多由她一人打理。
采访的三个小时里,翁宝田都不太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瞧着我们点头,不断翻炒茶叶。他说这口炒茶锅用了有七八年了,并且是越炒越好用。锅子很大,是普通锅子的三倍,是专门炒茶用的,通上电,温度自然会上升,老伯每隔几分钟就会开或者关下电源,以此来控制温度,而你很难想象,翁老伯完全靠的是手感来判断温度合适与否。掐下几颗树脂油,落入锅中,待青烟起,就可以炒茶了。
见他轻轻把簸箕里的新鲜茶叶播进冒着青烟的锅里,这样一次,只有一两多的茶叶,出锅后扇好热气,这样一来回就要半个小时,还要再炒两遍,所以一天最多也只能炒出两斤茶。当家的说,这锅子起码有100多度,老伯的手每天在这口锅子里翻来炒去,却都不会起泡了,“你试试看,一碰这锅,保证你会有水泡出来。”我们当然是不敢试了。“其实绿茶有消炎的作用,即使是真的长水泡,也不会有问题,第二天就会好。”
另一个“茶农”,很Fashion
说着日语听着藏文歌在茶村安家
老伯说,今年的茶叶销路比前几年都好,好多客人已经开始预定了,这还要多亏了另一个“茶农”,那就是凌晨,他也算得上是这里的二当家。这个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做的是IT行业,却对茶道研究很深,他说花了好几年时间走遍了龙井山还是最喜欢宝田庄的水土。宝田庄的名字也是凌晨给取的。
说起凌晨和宝田庄的结缘,还有一个故事。凌晨三年前就喜欢走龙井山的路,经常一个人走上去再走下来,有时发呆有时思考,一个人享受中间的乐趣。一次无意间经过翁老伯家,一见就爱上了,一阵寒暄,于是翁老伯的农家小院便成了他第二个家,二楼的小房间便成了他专用的房间,于是他在这里一住就住了三年,每天驱车下山去黄龙附近上班,还自称龙井山人。正说着,翁老伯和当家的出来迎接凌晨,凌晨和他们拥抱,互相寒暄。凌晨到了不忘记看看院子旁边自己为老伯种的那几株牡丹花,“呀,长得不错啊,到底是这里水土好!”
“郁达夫小说《迟桂花》描写的就是这翁家山的山野风光、淳朴民情。”凌晨说,说来也巧,他当年就沉迷郁达夫的文字,这一来一去,岁月匆匆已经二十余年。在此安家后。不光给这里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还为翁老伯的茶叶设计了专门的包装,那就是宣纸加上亲自执笔的书法。许多老外就因为这样爱上了宝田庄。前年一群日本客人就对这里的茶叶留恋往返,其中一位来自日本《旅游指南》杂志的记者对翁老伯充满了兴趣,采访了他高超的炒茶技术,将杭州的著名的龙井茶以及翁老伯一并介绍到了日本。
凌晨头衔极多,早些年他在优必胜人才开发有限公司,常和日本人打交道,一年之中在杭州、上海和日本来回,随时转换着普通话、上海话和日语;近日见到他,又摇身一变成了中国移动通信联合会日本首席代表,工作地址在北京,一年里头又多了个地方让他飞。驱车前往翁家山的路上他随便聊起这些,那日阳光明媚,阴霾了太长时间,看到日照无比激动。车窗打开,满目皆绿,车里是藏文歌曲,凌晨自己挑的,心一下静了下来。
凌晨本就是一个非常注重中国传统文化的人,喝茶习字,谈佛说禅。他自称花和尚,爱食荤腥,却对佛学非常敬仰,每次回杭州都要去上天竺吃素,而且不允许浪费。大学毕业后的他因为受到诸如川端康成等人在书里透露出来的日本文化的影响,留学日本,从事通讯行业的研究和学习,这之后,虽然人是回到了中国,却还是和日本保持着密切联系。一开始,凌晨在杭州创建了NEC系统软件有限公司,又作为3winclub的发起人及会长,每年都要组织两次以上3win企业联盟会议,主要为学员提供众多的就业机会及赴日工作机会。于是每年他都会带上他的日本客人来这里喝茶吃饭,农家菜加龙井茶,正合了他们的胃口。
凌晨说自己很爱喝龙井,每年春天,宝田庄的当家都会给他准备好当季的新茶,简装的自己喝,礼盒装的送人。而那包装都是他一手为宝田庄设计的,用的是写书法的纸,“有分大的和小的包装,分别就在上面用书法写上一个大字和小字,今年我写的是色字,意思是色即是空,带着些禅意!”他说这样的包装很中国,老外很喜欢,另外还可以住在这里练练书法,这是一种享受。从日本的茶道到中国的龙井,从日本的南禅寺到杭州的上天竺再到翁家山,凌晨说禅味与茶味是同一种兴味。万物随缘,就像他和翁老伯的相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