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甲骨破碎,首先,必须收集完整所有碎片,才可能破译凿刻其上的古老秘密;其次,实际上我们只能解读少数甲骨文字;最后,你知道,几乎所有的甲骨都是碎的。所以,这世界上总有些秘密,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悬疑小说家那多的新小说《甲骨碎》就在这样一段意犹未尽的叙述中开场。围绕着伦敦甲骨拍卖会的诱惑,各路老千各显神通,话剧女演员的突发死亡又牵扯进茨威格的话剧百年诅咒以及弗洛伊德主持的神秘内心力量实验。你无意于过早开始这段充满悬疑、惊悚和魔幻的探险,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掉入深渊。像阿来的读后感:像走钢索,你一旦开始,就会发现自己只能向前,无法后退。
灵感来自茨威格的诅咒
《甲骨碎》是这样一本书,读得时候又惊又怕,却没办法放下来,问号扑通扑通跳将出来萦绕不散,一口气冲到最后,却发现作者还是留了N多问题,都能想象作者一脸坏笑地“且听下回分解”。“世界上总有些秘密,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又恨又急又过瘾,这是那多的高明之处。
很多人会被小说中提到的茨威格的百年诅咒吸引。茨威格曾在自传《昨日的世界》中提到这个诅咒,关于他写的一个剧本,他觉得是自己的这个剧本,造成了当时三位著名舞台剧演员和一位导演的死亡。
“那时候看茨威格自传,就看到这个令他觉得很奇怪的事情。因为是真的事情,我就觉得很诡异的,就想以这个为题材写一个小说。”那多决定以之为背景,写一系列发生在中国的故事。于是有了前一本西方文化着墨较浓的《百年诅咒》,和这本以东方文化为主的《甲骨碎》。下一本续集,那多准备继续沿着《甲骨碎》未竟的问题。在小说里,弗洛伊德的神秘内心实验在中国有了分支,“参与实验的这些人怎么样了?背后操纵的人到底是谁?主人公面对幕后黑手的一个故事”。
除此之外,在粉丝们比较热衷的感情戏方面,也会加重笔墨。“感情戏我不是很擅长。”那多有点不好意思地讲,于是循序渐进是最好的方式。
真实的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
知识悬疑小说会给你很特别的阅读体验,比如能让你长不少见识,在探险的途中,又打开了许多扇门。你会想要了解“百年诅咒”而去翻茨威格自传,也可能对艰涩的甲骨文起了兴趣。
“写一个比较悬的东西时,要有一些和现实的落脚点,有一些和现实生活中相通的东西。这样读者读的时候会觉得真实感很强,而且会有收益。”那多的悬疑小说中,涉及的科学依据、理论都比较多,在决定一个小说的题材之后,就要做许多的案头工作,比如写《甲骨碎》,最主要的功课在甲骨上,光甲骨文辞典就读了厚厚大本。
出版人路金波评论这本作品是“那多写作进入成熟期的标志作品”。
“是我写得最好的一个小说吧。写作者对于自己的一些微小变化都是很敏感的,但读者很多时候感觉不到。这次我看了很多读者的阅读评论,说写得比以前好了,让读者有这种感觉很不容易,说明你真的有一个很大进步,是我写作一个成熟期的开端吧。从悬念的技巧、小说的节奏和人物的把握上都有进步。”
那多这样总结自己的悬疑小说:“我的小说里都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也就是神秘主义的东西。我是一个怀疑论者,我对这个世界有很多疑问、好奇,通过小说把这些以某种方式体现出来。希望读者通过我的小说觉得这个世界不是那么无趣、一成不变,不是像你眼前看到的那样。我的小说,会比较注重虚构和现实的结合注重现实感,让读者觉得真实的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
鬼才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
除了比较出名的《那多灵异手记》系列,那多也曾经尝试过其他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题材,比如戏说历史的《三国事件薄》和《星座爱情》系列。
“刚开始写作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也能写那个也能写,不知道自己到底合适写什么。”尝试了几种风格后,现在就认定悬疑小说了。和许多作家憎恶被定型不同,那多很高兴自己以后就专心走悬疑的路子:“知道自己最擅长的是什么。要是金庸写写跑去写科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真的好的肯定都要定性,改来改去,成不了真正好的作家。有时候被称为鬼才,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
那多对悬疑小说的热情,最早的影响来自于倪匡。“卫斯理系列想象力特别好,我从小也喜欢乱想,看了就很喜欢。觉得为什么只有倪匡写这样的东西,别的人都没有,很遗憾。”之后悬疑就成了那多最开始尝试几个风格之一。
那时候那多是个公务员,“太无聊了,我手脚快,干完了就没事做。工作环境又比较沉闷,就想着找事情做,就写了一两个小说扔到网上去。”十年前,互联网上的小说并不多,在网友中反响不错。后来,那多辞了职做起了记者,他说自己对文字的感觉、对小说的信心是一点点被训练出来的,被读者肯定,写一点,再被肯定,继续。
出了二十多本小说单行本,也有了自己的读者群,但那多还是苦于无法“自立门户”,经常被冠上“出身好”这样的名头,也只好苦笑。父亲赵长天是上海作协副主席,也是《萌芽》的主编。“一个好看的盒子能让里面的巧克力看起来更棒,可是巧克力好不好终究是要吃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抱着盒子啃的人,您的牙口用错地方了。”他现在期待的,是作家陈村拿来安慰他的一个例子:茹志鹃跟女儿王安忆的故事,今天没人问王安忆这种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