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白才是印象西湖”

　　王潮歌：印象西湖导演，和张艺谋、樊跃并称“印象”系列“铁三角”，目前正与张艺谋一道参与奥运会开闭幕式的紧张排演，于排演之隙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PS：张靓颖演唱的主题曲《印象西湖雨》，也是由王潮歌作词的，细品歌词，还蛮有方文山似的古典风。

　　

　　王潮歌说第一次见到西湖的感觉和自己之前想象的有些区别，一直以来脑中想象的西湖是一个梦幻飘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湖”，因为在电视里、照片上、诗词歌赋里把西湖都描绘成了人间仙境。所以当很真实的一潭湖水就在眼前的时候，嘴里不禁蹦出：“哎呀，挺人间的。”她说这也就是西湖的魅力，平静的湖面蕴藏着无尽神秘。也许就是王潮歌这对西湖第一印象的小插曲，筑起了《印象西湖》飘渺虚幻的基调和让人感觉真实又不真实的幻境。

　　故事 “讲白了就不西湖了”

　　《印象西湖》讲述的是一段凄美悲凉的爱情故事，从相遇相爱到无奈离别。但是演出中出现的人物和道具似乎都是似曾相识的故事和元素，让人疑惑这到底说的是谁的故事。

　　城市假日：《印象西湖》的故事究竟是什么背景什么年代？是许仙和白娘子？还是梁祝？观众看后似乎都说不明白。

　　王潮歌：就是要你说不明白。它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一些瞬间的片段，可能是一场烟雨，一把绢伞，一片荷叶……可能只是你的一种感悟，一声轻叹，一丝怀念……其实故事的主人公谁都像，却又谁都不是，就是要你自己去联想，去感受。因为这个要说清楚太难了，谁是西湖的代表人物？是苏东坡白居易还是许仙白娘子梁祝苏小小？无数了。要展现西湖，我们的故事是要展现西湖，让你看到这故事就能感觉到是在西湖，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说的是谁的故事，不需要特别明白。中国文学的精髓，就是意会，要大量的留白。现代社会，人们都讲求一个确定是概念，凡事都要确定了所有问题才会心理踏实。《印象西湖》的故事给人的就是一种不明不白。讲白了就不西湖了。

　　城市假日：故事的结局是个悲剧，是刻意用离别的伤感来刻画西湖的美吗？

　　王潮歌：爱情，总是悲剧最美。按照老百姓一贯的心理，总是喜欢大团圆的结局，但在西湖发生的爱情，正因为离别和悲情才更能深深留在人们心里。所以我们这个故事无论如何意向朦胧，最后悲情的感情基调是不变的。我觉得这样能更打动人。

　　景致 “最早选中的是茅家埠”

　　《印象西湖》的演出地点在北山路的岳湖景区，闹中取静的一片湖中湖。傍着岳庙傍依着赵公堤，四周绿树环抱。这样的景中景会让人感叹和遗憾身在杭州那么多年却从未留意这样的美景。

　　城市假日：当初怎么选择演出场地的？

　　王潮歌：我们把西湖逛了个遍，绕了很多遍，走了很多地方，我们每次逛西湖不是当成一种工作，每次都会漫无目的地悠哉游哉，走走停停，吃吃饭喝喝茶，重在感受，也算是寻找创作灵感。最早是选中茅家埠，我很喜欢那块地方。但后来发现岳湖这块湖中湖更适合演出，就定了这里。

　　城市假日：选定了地方再创作故事的，还是为了故事找景的？

　　王潮歌：有了景以后再想的故事，应该说一切都是为这块景量身定做的。

　　城市假日：湖上演出最大的特点来自何处？

　　王潮歌：水，就是一切。在湖中，我们取的概念是“天上人间”。让一切都分不清是在水里还是天上。“仙湖”是大多数外地人对西湖的印象。而西湖最美的时候便是烟雨朦胧之时，有句话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雾西湖”。西湖朦胧的时刻最美，而不是朗朗晴天。雾西湖会给人一种幻境，真实却又不真实。演出一开始，我们的男主角出现在水上，慢慢走来，看起来就是慢慢漂来，一袭白衣，似人似仙。这就是我们借水来表现的朦胧飘渺的意境。你说一个小伙子要是在地上走，你会觉得美吗？他现在是漂过来的，这就很有意思了。

　　城市假日：好像一切道具也都是借助水来展现的。

　　王潮歌：对，演出中出现了很多道具，大羽毛啊，红鲤鱼和大雁包括那个大雨幕。每一个瞬间都是与西湖有关。世界上没有出现过那么多红鲤鱼一起翻滚跳跃的场景，观众在台上看到的就是一幅鱼在欢腾的画面，到底是在水里还是在天上，不知道了。

　　波折 “最难的就是西湖太有名了”

　　在西湖上演出，要把西湖的自然景观当成天然舞台背景，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的难题。为了不影响西湖的景观和白天游客的观赏，所有的舞台观众席以及灯光音响都要统统“隐形”，晚上再重新“浮现”，这为工作人员包括主创人员增添了很多阻碍。但对于王潮歌来说，打造《印象西湖》最大的困难其实不是这些。

　　城市假日：创作《印象西湖》对你来说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王潮歌：西湖太有名了，你知道吗？当初开始筹划要做这个的时候，我每天战战兢兢，觉得我到底能不能把西湖给真正表现出来。给人鲜明的印象这就是西湖，不是别的。如果有观众看了演出以后说：“这个湖我们家乡也有一个差不多的”，那我就太失败了。我最怕听到这个。试演结束以后，听到大家肯定的议论声，我才放心了。

　　城市假日：为了西湖的环保问题，在创作过程中是否有些让步？

　　王潮歌：每个细节都做了让步，从面上说，本来我们的音响会更大，观众会更多，灯光也会更漂亮。我本来以为北京的一些环保措施已经很全面了，没想到西湖对环保的要求早早领先于北京，它的要求是精确到要计算每盏灯照射树叶的时间。所以再三退让，修改，最后出来这个成果，也比较满意，可以给自己打100分。本来能做出来这个演出就是80分，观众肯定就是90分，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做出来的，所以可以得100分了。

　　激情 “最在乎散场后心中的刮痕”

　　王潮歌看似挺柔的外表，其实是个很有力量的导演，说话很有节奏，也让人感觉很有激情。

　　城市假日：《印象西湖》的激情体现在哪里？是否可以具体到某一场景。

　　王潮歌：我觉得激情是在散场以后。有件事我印象特别深刻，有场演出，我站在观众席后面的那颗大榕树下看，突然发现有两个人站在观众席旁边，怎么也不坐，我就上去问他们，之后的事让我特别震撼。这两个人是台湾人，一个人说，站在一旁是因为不敢跟别人一起看，旁边太吵，影响自己的情绪。我一听声音不太对，这才发现他哭了，他说演出已经看了很多遍了，每次还是会融入其中，他把这种感受凄美的过程视为一种享受。这就是巨大的激情。我们在试演以后不停地做调查，观众间，朋友间，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人看过之后会忽略它，会在心里留下刮痕。所以我说激情出现在散场后，结束后人们心中留下对美的感叹，而这种感叹在现实中太少了。

　　城市假日：都是“铁三角”制作，是不是能从印象系列里看到一些奥运会开幕式和闭幕式的影子？

　　王潮歌：影子是不太有的，唯一相同的应该是创作者的心路历程。其实导演实景演出对其他工作都非常有帮助，它会让你从观念上改变，是一种很好的经验。也请大家期待我们在奥运会上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