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昭 摄/则萨拉 黄辉

　　

　　这年月去一趟西藏也不再是那样值得吹嘘的事了，在论坛上一搜索，这个小资城市里去过西藏或正打算去西藏的多如牛毛，那些西藏的游记和照片也多半慑人心魄，再在这里班门弄斧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去年此时，我拿到杭州往返成都的五折和六折机票，相约一对夫妻朋友，同行去了西藏。西藏就是那样神奇，一千个游客心中就有一千个西藏，毕竟花了那么多银子，不留下点痕迹多少有些遗憾！

　　眼睛上天堂

　　去西藏的理由有很多，我最喜欢的理由就是“因为眼睛要上天堂”。

　　西藏是用色彩勾兑的画。平日里看惯了城里蓝灰色的天，看到西藏的蓝天，一时竟恍惚于哪个更真实？西藏的云白得轻柔透明，直让人“痴看天外云舒卷”。最令人惊喜的是连片的油菜花，嫩黄嫩黄的，在不远处直楞楞的山映衬下，使人不免心生一丝怜惜。喇嘛的袍子红与寺院的经典黄，和谐地融和在一起，肃穆而高贵。

　　白色，是西藏见得最多的色彩。天上的白云，圣洁的哈达，高高的布达拉宫白墙，寺院必有的白塔，山顶上、楼顶上、庭院前、广场上插立着、悬挂着各种各样的经幡上象征白云的幡条，令人心仪的雪山，突现奔跑的羊群。最令我心灵受撼的，是那一个个画在山岩上醒目的白色天梯，那是虔诚的信徒为了日后不迷失去天堂的路而准备的。看着它们，我不禁想，我的眼睛到了天堂，我的灵魂会去哪里呢？

　　连西藏的羊群，都有自己的色彩呢。旅途中，我们惊奇地发现西藏的羊竟然有颜色，背上一道道或红或黑的毛色令人既兴奋又疑惑，后来才知那是藏民为了区分各家的羊群涂上的颜色。这一涂，使西藏的羊也与众不同起来。

　　西藏最纯净最美丽的颜色，就是湖水的颜色。我说不出它是什么颜色，因为它每一分钟都在变化。天空、白云、青山、牛羊、鸟儿、水草、鱼儿……都为它点缀着色彩。我只能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色彩。

　　身体下地狱

　　进藏前，整天念叨千万别感冒，结果越念叨却越“灵验”。临行前几天嗓子突然生疼，忙不迭地跑到医生跟前，主动地、强烈地要求立即挂盐水。到了西藏，终于实现了眼睛上天堂的梦想，身体还是难以避免地下了地狱。同行的三人中我是最积极预防高原反应的，但也是第一个先有高原反应，并且是反应最强烈的。

　　到了拉萨，吸氧，喝红景天，嘴里更是片刻不离西瓜霜含片，轻挪慢移，温柔细语，总算安稳度过了第一天。第二天，高原反应还是毫不留情地暗暗侵入了。先是轻微的胸闷，一走快一高声，便感觉心跳加速。下午去色拉寺时，头顶已经发胀、发紧，疼痛慢慢袭来。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我强作欢颜，忍受着渐强的疼痛和恶心的感觉，但脚步明显弱了下来，笑容也越来越少，爬坡的时候感觉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时不时地会下意识地去用手按一下胸口，真怕那颗不大牢靠的心真的跳将出来。

　　该吃晚餐时，我却吐得排山倒海，把最后一丝力气也吐没了。终于挺不住休息了会，一觉醒来，挣扎着吃一小碗面，味觉开始恢复了，只是浑身还是无力，朋友们一致决定把我送到诊所的病床上，挂上药水继续昏睡。昏睡前我又挣扎着喝了几杯藏族朋友特意送来的自己打的酥油茶，这是我此行中喝过的最好喝的酥油茶。

　　最难忘的还是纳木措的一天，纳木措的一夜让我生不如死。当时陪伴我们的司机达娃的车速随海拔升高而放慢了，间隔地停下来让我们拍照赏景，后来我明白了他的用意，否则我们会感觉“要死”得更快！当海拔达到此行最高点5190米的那拉根时，我已感不妙了，胸闷头疼再次渐渐袭来。过了最高点，海拔在下降，但反应在强烈！能吃的药都吃下去了，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只有模糊的疑问：我能坚持到天亮吗？

　　终于天亮了，达娃的车速很快，带着我们撤离了纳木措。我的元气随着远离纳木措而恢复，可同行的则萨拉却发作了，脸色煞白，严肃而痛苦的表情令人生畏，平时最会笑闹的他此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离开纳木措一阵阵的恶心开始折磨他，此时根本不能提“吃”字，我们只好集体免了早餐。

　　回到拉萨，又是艳阳天！眼睛少了天堂，身体终于出了地狱！

　　（下转E2版）

　　人物：司机达娃

　　达娃，在藏语发音里是星期一或者月亮的意思。达娃是否出生于星期一，已无从考证。但要把他与月亮联系起来，则让人颇费思量，我苦思冥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联系上。

　　在宾馆停车处第一次见到达娃，达娃与他的丰田4500越野车刚从景点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则萨拉与达娃和达娃的朋友在敲定第二天包车的事。则萨拉唾沫横飞地讲价钱、问路线、谈条件，达娃一直憨憨地笑不怎么言语，倒是他的朋友显得挺能干。一向颇为挑剔的则萨拉看来对他们的回答很满意，转身眉飞色舞地对着因为高原反应显得木乎乎的我悄悄地说：2800元，不包司机的吃住，明天一早出发，怎么样？我除了点头，也没什么力气多加审查了。当则萨拉要求达娃写个协议的时候，达娃黑黑的、略带点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憨厚地说：我不会写字，不包吃住就不包嘛。我对达娃突然有了好感。

　　第二天，达娃如约早早地在宾馆停车处等我们了。昨日的风尘仍在，但疲惫却已悄然而退。随后，达娃驾轻就熟地操纵着丰田4500越野车，带着一脸期盼，十分兴奋的我们上路了。上路没多久，则萨拉“包打听”的习性就暴露无遗，对达娃开始盘根问底。则萨拉噼里啪啦地问十句他慢悠悠费劲地回答一句，很快就使则萨拉失去了研究其家史的兴趣，转而狂赞大自然去了。

　　唯一一次看到达娃主动与人说话，是我们去纳木错的途中。因为一辆运石材的大卡车陷入小河里，大家只得无奈地看着当地的藏民与几个喇嘛让大卡车“起死回生”。一位年长的喇嘛端坐在小坡上的大石头上，看着小河里忙乎的年轻喇嘛，时不时指点一下。达娃一下车就上前与老喇嘛用藏语几里呱啦地说得不亦乐乎，看来达娃并不是闷葫芦一个啊，只是我们不是他感兴趣的聊天对象而已。

　　达娃虽然话不多，但心很细，而且很能为我们考虑如何省钱，并不像一般的导游、司机以拿回扣为己任。从纳木错返回拉萨的途中，我问达娃长期这样连续开车累不累？达娃说习惯了不累。在经历了高原生不如死的反应后，我真的很佩服藏族同胞的耐力和毅力。回到拉萨与达娃临别时，我们很主动地提出回杭州要为达娃“广而告之”，他憨憨地一笑说，“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