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裁》,2006年被评为“中国最美的书”,2007年在德国莱比锡被评为“世界最美的书”,并被德国国家图书馆收藏。
《蚁呓》,2007年被评为“中国最美的书”,2008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德国图书艺术基金会评为2008年“世界最美图书”特别奖。
这些最美的书,都来自书籍装帧设计师,南京书衣坊的主人,朱赢椿。
见过朱赢椿的照片,清瘦面容,老式的圆框眼镜,有一股上世纪初文人的味道。在电话采访中,他讲述了书和他的故事。
《蚁呓》
2008年“世界最美图书”
《蚁呓》,看上去并不那么像一本书,更像一本画着好看图案的笔记本。每一页的主体部分是蚂蚁的各种形态,而文字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百页的书,文字不及2000字,有着大量的留白。
这本书,来源于朱赢椿观察蚂蚁的持久热情。他曾在树丛和石缝间找到这些小生命,用数码摄像机记录它们,并剪辑成一部25分钟的短片。然后,他把这个短片转化成了一本书,并由妻子周宗伟配上了文字。
“看上去非常干净,没有太多强加于人的东西,基本上将一切还原到最本质,最质朴的一种画面,没有任何装饰。”
“这其实是对书概念的延伸。书一般来讲都是以读文字为主,这本书大量的是留白,文字很少并退缩到书的不起眼的地方。大量的留白留给读者思考,互动,把空间留给读者,起到一种抛砖引玉的效果。”
也许你在翻阅这本感性的书时,能找到一种久违的想让笔在纸上流动的感动。
《不裁》
2007年“世界最美图书”
封面上,只一个书名——不裁,上面用缝纫机随意地走了一条线。书芯由三种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纸混合装订而成。更特别的是,它需要边裁边看,裁开了就是一本毛边书。裁纸刀附在书的环衬上,还可作书签。 当你沿着裁切线慢慢裁开,会发现有些书页里还有作者自绘的版画。
这本书原来是作者古十九的博客集。
朱赢椿说,如果把一本博客书做得很一般,人家上博客看就可以了,没必要再去买书。
他的灵感来自印刷过程中的半成品毛边书,毛边书有一种特别的气息,粗糙的质感很特别,它的瑕疵会和读者更亲近,“我们可以延续中国传统毛边本的历史,而且读者在看书的过程中不需要一口气把书读完,如果作为消遣类的书,其实可以看一看,裁一裁,这也是一种书与读者的互动。”
书衣坊主人
“一本书的封面成功或者失败,不在于复杂或简单,也不在于豪华或质朴,关键在于它和内容是否契合。”
1995年开始做书的装帧设计,十几年了,朱赢椿一直在遵循这样的原则。大学毕业,他在学校出版社做美编,也自然而然接触了图书装帧设计。后来,他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书衣坊”,一个给书做衣服的地方。朱赢椿说,“书衣坊”是个没有野心的小工作坊,成员也只有五六个,不想把它做成一个大的公司,或者一个庞大的机构。一个简单的,给书做衣服的地方就足够了。
“设计之前,要了解书稿的内容,如果是经典的图书就不做太多的设计,如果是一些比较新的作者或者内容比较先锋的就可以做一些试验。”
清晨六点钟进工作室,九点开始工作。之间的三个小时,朱赢椿会弹弹古琴,喝点茶,安静地坐一会,而晚上十点钟,是他的就寝时间。“我觉得人跟自然一起走是最好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顺其自然,这种生活比较舒服。”
而灵感,就在这样如水而逝的生活中无处不在。
设计过那么多书,朱赢椿觉得每一本都有些地方不尽如人意。“但是我想事情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你才可以不断地在下面做得更完美,这大概就是探索的一种过程吧。”
哪天失业了也很好
得过大大小小很多奖,但朱赢椿说自己大部分做的,还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书,而且,他很偏爱平装书。
“书最终还是想要很多人看到。比如我做的《不裁》,其实它是最便宜的‘世界最美的书’(定价28元)。以前一般‘世界最美的书’都要几百块,这些书读者买不到,也买不起。我想把大众读物也设计成世界最美的书,大家能看得到,也能买得到。”
这个时候,朱赢椿说了一句:“我哪天失业了也很好啊。”
“如果哪一天我们不把精力放在书籍设计上,封面上,那个时候读书的氛围肯定就很好了。”
“比如那些古代的书,都是蓝色的面子,然后裱一块白的缎,把字放在上面,大家就看书的内容。那是一个非常好的纯净的读书世界。而现在,包括我在内,都会走火入魔,把很多工艺,复杂的纸张、高档的材料,用在书籍上面,其实无形之中就增加了书的成本,转加给读者了。但是现在大家都这样干,如果你不这样做,可能书的销售就更麻烦。如果大家都不去比这个东西,回到书的本身,比如选好一点的纸张,好一点的字体、字距、行距,印好其实也很好。现在看三十年代的旧书,开本也小,也不是很厚,但是你就觉得它很舒服,很多买旧书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而现在有些书的包装却有点过度。”
看不出设计才是最高明的设计
不久前北岛的新散文集《青灯》就是最简单的装帧设计,因为太简朴了,都没有人相信是朱赢椿做的。“这样的书,内容本身很好。不必再花多少心思在设计上,我们尽量都躲在后面。”
“我有时候也没有办法,比如有些书本身内容很好,但是你设计得很普通的话就没人注意你。比如我上半年做的一本书《不哭》,我用九种纸来表达弱势群体最悲惨的境遇,就因为用了九种纸来印刷才有很多人去关注它,去读这个故事。读者没有发现设计的痕迹,没有被设计者所干扰,能非常舒服地把书读下去,我觉得这就是书籍设计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