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能治吗？带了这样一个题目，笔者专程赴浙江金华走访了中华中医药学会肿瘤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浙江金华艾克医院院长孙尚见。从孙尚见的行医经历看，似乎对这个题目有了一个答案。

　　【引子】

　　游罢“一水穿开岩底石，片槎引入洞中天”的金华双龙洞，我寻思着：

　　当我们流连着相差无几的青山绿水，当我们游历着大同小异的名胜风景，当我们面对那低劣粗俗的人造景观……你的脑海中能涌动情愫吗？你的胸怀能倍感激动吗？

　　“青山绿水枉自多”。游览往往是一种休闲的散淡，而非一种精神的洗礼。

　　金华之行，访问艾克医院孙尚见院长，那才是一次精神的洗礼。这个时代具有一种精神，是难能可贵的，而精神是需要支柱的。孙尚见的精神支柱即是：只有让罹患绝症的病人得到医治，你自己才有出路。

　　1一念之间

　　孙尚见，40开外年纪，尽管头发有点稀，但生就一张招人喜欢的孩儿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斯斯文文，蛮亮的眼神里透着一种自信，也就有了精神，一种直面生灵、阅读生命、感悟生命的精神。

　　只有经历过的，才是可怕的；只有经历过的，才是刻骨铭心的。孙尚见一路走来，那负剑江南、踏马名山的气魄与勇气，你能说出他的苦涩，他的沧桑吗？

　　孙尚见生长在一块长满中药材的风水宝地——浙江磐安县方前镇陈岙村。还不到上学的年纪，孙尚见就跟着他的中医启蒙老师王麦囤上山采药，再把生药炮制成饮片。日积月累，年仅15岁的孙尚见居然顺顺利利地进了磐安县供销社，成了一名药材采购员；六年后，进入了供销职工学院，专业深造中药材。

　　搞药的人，最后成为医生的不少。但是，最后成为像孙尚见这样的医生却不多见。

　　1991年，浙江省一个巡回医疗队的医生，在磐安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指着孙尚见的父亲：“这个病人是肝肿瘤。”孙尚见带着父亲来到杭州一家大医院复诊，碰巧，又遇上了巡回医疗下乡的那位教授：“来干什么呵，回去吧，不要花冤枉钱了。” 从杭州回到磐安，医院也不肯收了。医院旁有个操场，操场边有棵大柏松，孙尚见让父亲躺在那棵树下，点滴就挂在树上。医院开了14瓶生理盐水，越挂肚子越大，小便却“滴滴答答”拉不出来。年轻的孙尚见对着师傅哀求道：“父亲有治吗？”师傅眼睛红润润，一声不响。供销社的同事们也用“你父亲就这一两天的事了”这样的话来安慰他。

　　听到这样的话，孙尚见心想，豁出去算了。于是他对照了病情与父亲基本相似的医案，准备处方。但方子里一味叫“旋复花”的中药，要不要用，他足足犹豫了整个晚上。“旋复花”虽然没有毒性，但有记载“虚人忌食之，食之如杀人”。父亲已是一个虚弱到极点的人，用上去后果会如何？孙尚见再三思忖：用！心想如果今天父亲过不去就是我的错，因为他采用的是大剂量攻下破瘀的断然措施。

　　治与不治仅在一念之间。奇迹发生了，父亲在服药七个月后，得到了有效治疗。

　　2非法行医

　　因为医治了父亲的肝肿瘤，村里流传着“孙尚见治这个毛病蛮来事的。”的说法。一天，来了两个天台人，说家中有个弟弟生肿瘤，打算准备后事。村里的人说，你不如把买棺材板的钱让孙尚见给你配点药吃。两人赶紧找到孙尚见说清来由。孙尚见一听惊吓不小，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医生。

　　一个人有了点小名气，推是推不掉了。

　　第二天，这两个天台人又来，说：“我弟弟说了，如果你的药吃了没有效果，绝不怨你！”开出方子半个月后，他们又来了，一看到孙尚见就“孙医生、孙医生”地叫，说弟弟吃了药后，本来一天23个钟头头疼，一个钟头不疼，现在倒过来了，一个钟头疼，23个钟头不疼。一传十，十传百，孙尚见的名气渐渐传得更远了。忙的时候，在孙尚见上班的地方，会坐着好几批病人。有一次供俏社开会，领导拉着脸问科长：“是开会重要还是看病重要？”科长居然说：“开会重要，看病嘛，也重要。”有个老太太，在供销社里看好了毛病。村里人问她孙尚见看病的地方，她不认识字，只记得孙医生门口有两块牌子。结果人家找来找去找不到孙尚见，只找到了供销社的那块牌子。越到后来，山区的农民，让孙尚见治好了毛病，送鸡蛋、送火腿、送花生、送锦旗，还在供销社门口放炮仗。时间一长，就连县里的领导都晓得了。

　　那时，年轻的孙尚见，想搞一个叫“999中药研究所”，计划让供销社、县科委联手开发抗肿瘤药物。报告打到县政府，领导批示“请卫生局大力支持”。真是万事大吉，他喜滋滋地跑到县卫生局，把批示放到领导面前。卫生局领导却一点笑脸都没有：“你晓不晓得这样做是违法的？我告诉你，我们注意你很长时间了，你如果继续非法行医，就查处你！”孙尚见一下子就呆在那里了。面对着众多病人相求，孙尚见总是想,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好，公家的地方不行，就躲到家里为病人看。卫生局说话算数，没多久，就会同工商部门把孙尚见藏在家里的所有药材全部拉到街上，当着群众的面，一把火给烧了。

　　行医，救死扶伤，但首先要合法。孙尚见结合自己的实践经验,进入了专业院校进修深造,4年后拿着省中医学院成教学院毕业文凭、省卫生厅组织考试的一技之长医师证书、国家组织统考的执业中医师证书去见那位卫生局领导。这下，领导一边翻证书一边笑：“小孙啊，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今后好好干！”读了几年书，好的方面是中医理论系统地学了一遍。但书读多了，胆子就小了，原来治疗白血病，孙尚见用砒霜会超过规定量的140倍！读过书以后，砒霜是碰都不敢碰了。

　　东阳一位局长听说磐安有个医生看肿瘤有点名气，不相信，专门到病人中去调查。在了解了情况后，他居然把孙尚见的铺盖“抢”到了东阳。孙尚见在东阳防疫站肿瘤科一干就是7年。

　　横店有一个肿瘤病人，神志不清，孙尚见给他治了11个月，效果明显。孙尚见跟他说：“你还得再吃两个月的药。”病人呆了半天，说：“孙医生，你这句话如果早两天说，我还做得到，现在做不到了。”为什么呢？他说：“我的药费都是村里人5块10块钱凑起来的。知道自己毛病好了，我高兴极了，前两天我一家一家去登门谢过他们了。你现在再叫我吃药，我没有脸再向别人要钱了啊。”那怎么办？病人想了半天：“我能不能把最值钱的东西押给你们医院，等我有钱了，再来赎？”第二天一早，走进门诊室，孙尚见看见角落里放着一台补鞋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病人最值钱的家产。这个病人，后来在防疫站大家帮助下渡过了难关。

　　3肿瘤的克星

　　生涯百事苍黄过。

　　孙尚见想把事业做大，想到大一点的地方去开家医院，主攻方向是中医治疗肿瘤。于是“金华艾克医院”这块牌子，就这样挂起来。

　　在医院门口，我问孙尚见：“艾克什么意思？”孙尚见不无自信地笑着说：“艾克艾克，肿瘤的克星啊。”

　　中医药治疗肿瘤，很多人的认识是作为西医治疗的一种辅助手段，减轻放化疗的副作用，可是孙尚见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他要把中医药上升到治疗肿瘤的主要手段，否则就没有必要开一家中医治疗肿瘤的专门医院。

　　开始是黎明前的黑暗，然后是白昼的光明。

　　医院开办之初，并没有显现像东阳那样的火热，当时营业额只有一天300元，根本连正常的成本支出都赚不回来。

　　中医药治疗肿瘤的关键是疗效。有个嵊州绿溪麻家村的病人，1994年被诊断为多发性结节型肝肿瘤，合并肝硬化，大量腹水、门脉栓塞、脾肿大、肾积水。当时的他，腹胀高凸如鼓，呼吸困难，每餐只能进食半碗米汤。连续吃了6个月的中药，状况逐步稳定。像这样的病人，特别是被大医院判了“死刑”的，金华艾克医院接手治疗，费用也不要动不动几万几万，病人那个感激啊，就不用说了。1999年，医院为上海一位病人治疗肝肿瘤，她介绍过来的病人，现在已经达到了267人。如今的金华艾克医院是市级医保定点单位、非营利性医院、中国疑难病治疗名医名院、省抗癌协会会员单位、金华红十字会成员单位，医院的门诊量超过了4万人次。

　　结语

　　离开金华，在回杭州的列车上，我想起了刘禹锡的两句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

　　秋是丰饶的，秋是孕育着韵味的。

　　热爱生命，解读生命，讴歌生命，孙尚见的一路心迹孕育生命的璀璨，展现人生的风华。

　　（摘自上海中医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