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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B0015版:人物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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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家
我属于生活在
自己内心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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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1月28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麦家
我属于生活在
自己内心世界的人

文/本报记者 金丹丹 图片提供/麦家
  今年的茅盾文学奖让麦家前所未有地忙碌。得奖后匆匆接受汹涌而至的媒体采访,并应晓风书屋邀请在西湖书市上做了一场签售,他又开始忙碌地飞来飞去。甚至没有时间细细安排成为杭州作协专职作家后即将到来的杭州生活,打理在西湖文化广场的新房和西溪创意产业园的工作室。

  麦家应允了记者的专访,并表示希望“邮件交流”。他是个寡言少语的作家,也许就像他自己所说,“我属于生活在自己内心世界的人”。这是在热闹之后,一次安静的交谈。在邮件背后的麦家,自在健谈,思路清晰,坦诚并有趣。

  写小说好像登山,

  风景最好、距离最短的路只有一条

  

  城市假日:《解密》您写了十年,这十年慢功是怎么熬出来的?

  麦家:那时候的十年跟现在不一样。我现在生计无忧,那时才二十七岁,生活有很多未知数,这些都会打断我的写作,我的写作经验和技巧也不像现在这么成熟。《解密》最初发表的时候才二十多万字,但我写了一百多万字,将近七八十万字都被删掉了。我常常是用一种方式写,写完之后如果不满足的话,就全部推翻,再用另外一种方式写,这样反复了几次。那时,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写更好,我并不知道——这种投石问路的方式其实是很笨拙的一种方式。写小说好像登山,风景最好、距离最短的路只有一条,你要敢于、有耐心去寻找这条路。

  

  城市假日:有读者感觉读您的小说是没有退路的,是在黑暗中摸索,这就是您所说的“小说是一种不说的智慧”吗?

  麦家:这是我对小说艺术的追求。为什么《暗算》那么火?大部分电视剧,观众看了开头差不多就知道结果了,对观众没有挑战没有诱惑,也没有调动起观众的心智。但我认为,小说也好电视剧也好,都是有技术在里面的,应该始终让人怀有一种好奇心,想要参与和探索,这是种艺术。现在的很多小说都是大白话、大众话,与读者的想法没有落差,那你就没办法得到读者的赞许。作家也不是天生比读者高明,只不过作家是专业人士,有时间和热情去反复琢磨,而这个琢磨的结果就不会是表面上的东西,是深刻挖掘出来的,这才让读者产生了好奇心。

  

  我是一个偏执狂,

  如果与外人无法兼容,

  我就回避,决不迎合

  

  城市假日:读者总试图在小说里寻找作家个人的影子,您笔下的哪个人物最能代表麦家?或者麦家是哪些人的集合体?

  麦家:都说作品是自己的孩子,生活中父子相像是一种现象,不像也是一种情况。我想我的“孩子”并不像我本人,因为我善于虚构,同时又比较会隐藏。这其实是一个小说家应有的基本功。

  

  城市假日:在这些年的写作中,您有没有碰到过写着写着就走不下去的时候?

  麦家:经常有。走不下去,就停下来。我写作很慢,一天写七八个小时,有时也就几百字,更多时候是思考。作家不是说出来的,是写出来的,并且一定要有深度,有异于他人的“绝招”。

  

  城市假日:从您的写作道路上看,您似乎是个很偏执的人。

  麦家:极其偏执,一个评论家,李敬泽就说我是个偏执狂。《解密》最初是个短篇,后来我把这个短篇变成了中篇,最后变成了长篇。一般的作家,他们写过一个内容之后不大会重复地写,而我的兴奋点却始终在同一个人物和同一个故事上,不断扩大。其实我是很谨慎也很理性的人,开始就是想写长篇,但怕一下子写不好,就用短篇做一个试探,发现读者感兴趣,再一步步放大。这需要耐心,十年来,社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的兴奋点却始终没变,有点偏执吧。

  

  城市假日:您的偏执只是在写作上?

  麦家:生活中是不是偏执我不知道,也许有点吧。我的生活很单调,结交的人很少,大部分时间是独处,所以可能有的“偏执”也不太容易反映出来。总的说,我在生活中有坚定的原则,如果与外人无法兼容,我就回避,决不迎合。

  

  城市假日:您之前也说到自己对世俗的恐惧,能不能深入谈谈这个“恐惧”?

  麦家:现在这个时代和我的愿望是有距离的,过于物质化,人的情感过于复杂,我觉得人还是单纯一点好,欲望可以少一点。我属于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的人,我对欲望也有一点研究。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打开一扇门,紧接着其他的门跟着就打开了,所以最好的满足欲望的方式就是关闭欲望之门。

  有些欲望是无用的,只会让你的生活变得复杂,一复杂就会茫然。现在的人少了些思考,很多问题他们是不问的,生活节奏太快,没有时间去问。人们总是在不停地往前冲,以为前面有很多东西在等待我们,其实,很多东西是在我们身后。我们是应该停下来等一等被我们落在身后的灵魂。

  

  今天的人们,

  必须趴下来才能感受到文字微弱的力量

  

  城市假日:您曾是影视编剧,在小说改编成电视剧上也曾获得巨大成功,您怎么看小说与影视剧结盟?小说是否有重新深入公众生活的必要和可能?文学在这个时代应该往何处去?

  麦家:我不过是个小说家,对这类问题是不大思考的,也不需要。随便说吧,我姑妄言之,不是为了说明问题,只是为了体现对你的尊重。马原多次说,小说已经死了。他说的对不对且不管它,但这确实反映了一个问题,小说的地位和力量在这个时代正在瓦解,消散。其实这也不仅仅是小说的问题,文学,甚至文字,都面临着这种困难。于坚说过,今天,文字的力量已经降到最低点,人们必须弯下腰,跪下来,趴下来,才能感受到文字微弱的力量。不光是我们中国,国外也是这样,也许程度小一点而已。

  那么这种现状是怎么造成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其中电视机的普及、网络的兴盛肯定是个“罪魁祸首”。这当然是站在小说的立场上说的,但我们为什么必须站在小说的立场上?如果站在诗歌的立场上,它可能还要指责小说降低了它的地位呢——诗歌曾经有王宫一样的地位。所以,这根本上是个不值得探讨的问题,就像人要生老病死一样,是个时间进程中必然导致的现象。我不会为此悲观,也不会因此在小说中刻意地加入影视元素去拍影视的马屁,以博得更大的名利。虽然我小说的影视改编情况非常好,也正因此让我的小说比较轻松地进入了大众传播渠道,但这不是我有意争取来的。再说,这也不是可以争取的。我经常听人说,他要写一部畅销小说,那么请问什么书一定会畅销,你知道吗?谁都不知道。市场是神秘的,无法预期,影视也是摸不着头脑的,谁想到《断背山》可以拍电影?几个独立分散的故事串联的《暗算》可以拍电视连续剧?我写了那么多小说,觉得《暗算》是最不可能拍电视连续剧的,但就是拍了,而且火了。这里面的秘密是无法破解的,说到底也许是一种机缘。既然如此,我想我们还是把小说当作小说来写的为好,其他问题就交出去,让人家去琢磨吧。

  至于小说会不会死?寿命还有多长?对此我是很乐观的。我觉得小说死不了,即使文字没了,它还会继续活着,正如有些民族虽然没有语言,却留下了口头文学一样。文学是直指人心的,我有理由相信,只要人还有心灵,就会有文学的存在。它在地下也是存在,活在冰山下也是活着。如果你不接受小说日益被边缘的尴尬,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就是:把小说写得再跟人已经面临和即将面对的困境紧密一点,再紧密一点,这可能是其他传播手段见拙的地方。我觉得,影视和网络也许可以帮助你打发无聊,却无法为你驱逐寂寞和恐惧。我是说寂寞和寂寞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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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报记者 金丹丹 图片提供/麦家 2008-11-28 城市假日b00152008-11-2800004;城市假日b00152008-11-2800010 2